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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几位师兄远来
问了,是三月初四在镇江作别。云娘大喜,向佛前韦驮拜了又拜:“可见佛法慈悲,一时间就得了真信,岂不是观音的灵感!”即时起身,辞别了长老,回东村观音堂去。

 大家欢喜,和拾了一个元宝一般,又借《华严纶贯》诗:楼阁门前立片时,龙华施主几时归?不惟弹指观深妙,又听慈音语细微。

 理智行为身月,菩提心是道枢机。许多境界无来去,万里天边一雁飞。云娘得了慧哥的信,昼夜思想,恨不得一步赶上,母子相见。先是欢喜…没有儿忽然有了儿。

 后来悲感…有了儿又恨不得见儿。那和泰定商议,要同上镇江去找寻慧哥。自家又是尼姑。满口的功课都会了,又有泰定领路,不比以前妇女空身远行。

 因此,辞了卢氏,要起身南去。卢氏自知云娘思儿心盛,不好留他。那观音堂老师姑说:“我当初出家,曾许上南海落伽山参拜观音菩萨,到今兵荒马,二十多年不曾了得心愿。

 你今千里寻儿,虽是出家,终是个妇道家,见人口羞面。我今陪你南行,了此心愿,等你儿子相见了,我自去南海烧香。”云娘大喜,道:“老师父肯和弟子同行,越发好了!”

 看了一个出行的吉,老师姑把庵上米粮家器,代与卢氏和一个火头看守,和云娘、细珠、泰定,一行回众,打扮做行脚烧香的尼僧,炒些干粮,泰定挑了行李、扁拐、蒲团、大瓢、木鱼、卧单等物。

 卢氏送上三两路费,劝云娘:“见了慧哥,早早回来,我在这里望大姐姐,就是个亲人了,千万休撇下我去远了。”

 姐妹洒泪而别。又到湖心寺寻见如惠,细问了空去路。如惠道:“我同他过了江,因家母在姨娘家,住在城里,他自往甘寺投宿去了。”

 云娘又求如惠写了一个路程帖儿,一行四众上大路而去。不消说饥餐渴饮,一路上投寺观安歇。

 过了扬州,直奔江口,泰定挑着行李先去觅船,只见一船人坐满了,云娘众人上得船舱坐下,泰定在船艄上。却有一个老和尚先在那里。泰定问:“老师父是那寺里?”老和尚道:“是这甘寺的。”

 泰定问:“贵寺还开丛林接众么?”老和尚道:“一个有名的古刹,在江南头一个路口上,怎么不接众?”

 泰定道:“有一个小沙弥,名叫了空,可在你丛林里么?”老和尚顺口答道:“正在家管殿上的事哩。”

 泰定听了空有信,连忙向云娘说了一遍,大家欢喜不题,原来这和尚耳聋,他寺里法师叫做宝公,误听做了空,正是各人说各人的话。行不多时,过了金山江口,下船来不多路就是甘寺。

 一路回廊上去,江天阁、海岳庵、刘先主孙权试剑石,多少胜景。云娘一行四众,没有闲心观看景物,进到大寺,先拜了佛,就投斋堂来。

 这比丘尼和男僧不同,只留一斋,原不留宿的,因此知客不来照管。云娘走到丛林单上一看,正敲板吃午饭,满堂的僧行有二百众,俱在大长条凳上低头吃斋。见云娘进来,让坐。云娘不好住了,使泰定细细看了。

 那有个慧哥?说不及话,船上的老和尚背了半叉袋米,摇进寺来。泰定问道:“师父,你说的了空今在那里?”老和尚道:“你们随我进来,他在殿上管事,却到这十方堂做什么?”

 引着一行四众,穿过塔房、厨房、经堂,到了一座客厅…桌椅鲜明,挂一幅观音出山像…让云娘众人坐了,他却去传宝公出来。

 云娘心里自想:“儿子年小出家,到此大寺,就这等有个体面,好似上堂头和尚一般,”等了一会,一个沙弥先捧出四盏茶来,从人吃了,只听方丈里敲了一声云板,几个沙弥拥着一尊法师出来。

 但见:头如苍雪,重重螺顶出圆光。眼似寒星,摺摺衣纹多道气。才向匡庐,入定竹林经一夏。又回江口,谈经北固说三生。鹤随飞锡过江东,龙负净瓶游海上,原来这法师就是毗卢庵的月岩和尚。

 因赵杏庵修完大殿,向南海探取明珠,要接引了空回寺,改名宝公禅师,先到匡庐过了夏,来到甘寺。

 见南北兵,不便南游,本寺长老留在方丈里,又设了水陆道场三十昼夜,超度阵亡的冤魂。

 这聋和尚只听了空二字,误听做宝公禅师,说:“这一行尼僧,是来随喜水陆道场的。”聋和尚从扬州化回盏饭米来,船上遇见云娘,错领到这里。也是云娘有缘,佛法中接引,后完聚,埋伏在此处。

 却说云娘一行四众,坐了一会,专等了空出来,忽然里面走出一尊法师,有七旬以上,古面庞眉、碧颅雪顶。见云娘一行尼僧,只当作路远进香、参禅问道的,因上禅朝南坐下。

 泰定虽曾在毗卢庵遇见慧哥,会了一面,今换了地方,又改了号,一时也就认不出。云娘众人只得朝上参拜,不敢说出找寻儿子、误听了聋僧的言语来。宝公禅师便问:“比丘尼二人,不似参方行脚,有何事参见和尚,请俺升座?”云娘唬得默默无言,答不出话来。

 亏了老师姑终是出家多年,听过讲经的,晓得规矩,上前合掌问讯,说:“弟子是山县湖心寺庵上出家,从不曾听法师说法,闻得甘寺老法师做水陆大会,特来瞻仰,皈依受戒。”

 宝公听说,道:“比丘尼出家,先受戒律,才讲圆通。不断爱,如何讲得受戒?我看你二比丘尼,这个后来出家的,想是你的徒弟么?”

 老尼道:“是后出家。他有一件心事,南海进香,即找寻儿。求法师慧眼一观。”法师闻言,闭目入定有一盏茶时,笑道:“原来此会甚奇!

 只要虔心前去,自有相逢之。去罢。”说毕下座,扬常退入方丈去了,云娘大喜,一行四众自去投尼庵去了不题。却说了空从那过了江,到甘寺宿了两夜,没处找母亲信息,发愿上南海烧香,亲见观音菩萨指路找母。

 托钵化斋,过了镇江、丹,昼化长街,夜宿古庙,要受些苦行才见他一点孝心,原来江南雨连绵,了空不服水土,到了宁波府,感了一场瘟疫在病,五不汗,在一座关帝庙里寄宿,看看至死。

 庙祝是个道人,怕了空死在庙中不便,只得赶出庙来,在大门外睡卧。四顾无亲,水米不得到口,眼见得多凶少吉。“可怜今生,不得见母!”

 了空双眼落泪。惊动韦驮菩萨,到一更时分,送一碗凉水来给了空吃了,即出了汗。这是了空行孝,该受七之灾,从声闻缘觉,证入普贤苦行处。好了数,将养得身子健了。

 依旧托钵化斋,等了一起香客,是山东临清善人当的南海进香社,僧俗有百十人,搭了个舱,同这些善人过莲花洋,朝南海去了,船到海中,忽然起一阵飓风,但见:长年胆怯难回舵,艄手魂消急落篷。

 瞬息千山如鸟过,洪涛一叶舞天风,原来过海极怕飓风,一时间不得到岸,又用不得篙撑橹摇,只好抛锚在海中,一任风飘滚,多有翻船覆水的。

 大风一夜,将吹到日本倭国地方,这一船人有一百多口,那有粮米?不遇着顺风回来,也要饿死在海里。

 众人也有哭的、叫的、念佛的,总是无路逃生。了空把心定了,中口默念《观音经陀罗尼咒》,夜不绝,忽然梦入一岛,见楼阁重重,与虚空一样宽大,也不知几万丈高。

 又内藏着千百重楼阁,中间都是观音,和母亲楚氏跪在面前。却又是几千重楼阁里观音菩萨,和母亲面前俱有。了空跪着念经,一处处光明透现,在虚空中不见大海也不见人船在那里。到了天明,早早一篷风送回南海岸边。诗曰:五百由旬摩顶间,本无风亦无山。

 如登彼岸随转,似遇长风跨鹤还。楼阁重重天不夜,毫光炯炯月无关。由来佛母无分别,行满功成只等闲。不知了空进了南海,何得会母亲,且听下回分解。

 ***话表云娘一行四众,辞了宝公禅师,一路南来。泰定挑着行李,细珠扮作女道,老师姑敲木鱼化斋,止有云娘终是见人羞惭,不像个久出家的。幸得南方家家好道,不消念经就送出斋供来,还有送上布施铜钱白布的。

 只是一路茫茫,或投寺院安歇,或是搭载渔船。漫山过水走了两月有余,到得临安,是南宋绍兴二十一年,秋尽冬初光景。

 那里去找问慧哥信息?到各寺里问得个影儿,不过是游僧挂搭,及至寻到近前,又不是了,云娘昼夜啼哭,老师姑劝他:虔诚亲上南海,祈求菩萨灵感接引,休把儿子放在心上,到是爱,不算一心修行的了。”

 云娘没奈何,只得随众南行。过了钱塘江,问下海的路…水陆一千余里。到了绍兴府地方,赶不上程途,天晚下雨,把衣服行李了。

 路旁一座火德星君庙,叫开庙门问路。却是一个尼庵,叫了半不应,只听得里边叫:“了空,开门。”

 泰定忙叫云娘不迭。走出一个小尼姑来开门,年纪二十余岁,生得且是雅秀,一团和气,让进云娘一行人进庙来。

 走出一个老尼姑,有五十余岁,拄着拐杖,一似瘸子般,却是一双小小脚儿…也是半路出家的,忙问云娘何来。云娘和老师姑细说了一遍:“是朝参南海的。

 到了宝方,天晚下雨,借宿一宵,籴些米来,常住里吃斋,不敢打搅。”老姑子道:“十方贤圣就有十方接待,我这小庵虽不留众,几位师兄远来,难道一顿斋就备不起!”忙叫徒弟了空备斋,一面斟了茶来吃了。  M.I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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