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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切出题看卷
一时间没处打发这些妇女,因此和阿里海牙商议,先出了一张告示,要遍考选扬州妇女。和开科场殿试一样,分了三案:第一案是良家女子,年十六以下,有容貌超群、诗词伎艺的,名曰“花魁”和殿了状元一般。

 第二案是良家妇女,二十以下,有才绝代、歌舞丝竹的,名曰“花史”和殿了二甲一般,第三案是乐户娼籍,二十以下,有有艺的,名曰“花妖”和殿了三甲一般。

 以上三案俱是中选的,头一场选人才容貌,第二场考文学诗画,第三场考丝竹歌舞。三场毕,照旧放榜。第一甲金花锦缎,鼓乐游街。第二甲金花彩缎,鼓乐送出大门。第三甲银花缎,鼓乐送出二门。奏知兀,喜个不了。

 一面照依城内坊里,挨门拘唤,如有一名隐漏,两邻不举,十家连坐。那敢有一个妇女不出来听选的。那一时,只恨天生下来不瞎不瘸,惟有那贞烈妇女,投井自缢的、截发毁容的。

 后来金兵知道,出了大牌:有妇女自死者,罪坐本家,全家俱斩。谁敢不遵,夜里到守起女孩儿来,顾不得名节,且救这一家的性命要紧。

 也有那妇女,见了榜文,要显他才貌,逞起精神,打扮着要做金朝后妃的。扬州风俗奢,大约爱考选的妇女十有其八,贞烈之女不过一二。此乃繁华的现报。

 有多少奇怪的事,到了中,才把妾的真情看透。且说扬州东门里有一王秀才,生平止一宠妾,是个有名的美人,能文善画,才艺无双。

 二人相得,寸步不离,如掌上珠一般,打扮得珠翠绫罗,奉承他百依百随,后来王秀才因伤了。

 时常吐血,不敢纵。不消一年,到因寡受胎,生了一个儿子。越是夫妾情重,到把大娘子丢在一边。

 在一所花园里,收拾的雪般书房,三口儿过活,就是比翼鸟、连理枝,也比不过两人情厚。

 忽然金兵进了城,各人逃命。这王秀才间壁有一座当铺,年久了,故衣柜架甚多。只得藏在一层天平板上,下面俱是衣架木器。

 到了天晚,只见几个金兵进来照了照,见没人,把架上衣服拣好的尽力包了去。落后掳了两个妇女来,吃酒唱闹了一会,众人将掳的妇女陪去睡,只留下一个美妇人,陪着个兵丁,在这当铺闲上歇宿。

 王秀才伏在天平板上,唬得一口气也不敢。从板里往下看这妇人,你道是谁?“原来就是我那娇滴滴美人,和我生死不离的爱妾。如何却落在这番兵手里?眼见得他决不肯失身,平里的志气,许下同死同生,如何肯顺他!”一面想着。

 又是疼又是怕,只见上支支呀呀干的一片声响,原来两人在沿上行事哩。妇人道:“把灯取过近前来,咱照着耍得有趣些。”

 那番兵起来,果将灯移到前。妇人早把衣服净,显出那白光光身子来,高擎两股,极尽奉承,口中娇声语,无般不叫。又嫌番兵不甚在行,妇人道:“你上去,我自己凑动。”

 番兵果然上了,仰头一物,竖的直无比。妇人看了看道:“我今可死了心了,随着你罢。

 我不遇见你,枉自托生了一个妇人,那得尝尝这个滋味!”一面趴在身上,百般凑,口口声声道:“快活杀我了!随你怎么,休撇我去了。撇了我也想杀了!”

 番兵乐不可言,细问:“你是谁家娘子,这等有趣的紧?丈夫是个甚样人?”妇人道:“俺丈夫是个秀才,生的人物也好,只是这件事上,再不曾打发个足心。我今可尝着滋味了,好不好把他杀了,同你一处过去罢。”这王秀才就着灯影看得分明。

 只见他令宠把奉承他的一套本事,多使出来奉承那番兵。王秀才气死了两遭:先见他上去,酸心了一个死。

 后见他要杀了他跟着番兵,又恨了一个死。到了天明,番兵听见吹角进营,要起去,还被妇人拉住不放,在沿上弄有一个时辰,方才撒手。

 嘱付了又嘱付:“到晚还来,我在这里等你。”番兵道:“四王爷不许掳妇人,你只在家藏着。我来找你罢。”

 两人搂抱不舍,把妇人送过屋里去了,后来金兵出城,王秀才回家,见了妇人,说他失节,百口不招,因生下儿子,不好叫他死的。

 才知道:枕边恩爱风中,梦里鸳鸯水上萍。王秀才以此弃子出家为僧去了,却又说一个娼,做出件翻天揭地的事来。扬州钞关上有一,姓苏名琼琼,也是扬州有名的。

 接了个布客是湖广人,相情厚,把客本费尽,不能还家,后来没有盘费,情愿和这当行的一家住着,就如昝喜员外一般,忽然金兵抢了钞关,把琼琼掳了,和这客人一搭,白拴锁,夜里用铁绊。

 到晚上,解下妇人,却将这蛮子们十个一连,上了锁才睡。一,番兵吃的大醉,和两三个妇人干了事,一头睡倒。却被琼琼把铁绊的锁开了,放将客人起来,用番兵的刀,一个个都杀尽,搜出他抢的金银一千余两,和这客人扮做逃民,回湖广做起人家来。

 生了儿子,发了十万之富。岂不是一件快事!看官听说:天下事那里想去,良家到没良心,娼家反有义气。也是各人所遇不同,后来橘塘考选扬州妇女,这些瘦马、女不消说的,还有大家女子出来。

 欢迎喜喜,和番兵骑在马上,争妍卖俏,比门户人家更没廉。岂不是风俗奢之报!到了三,报名已毕,先考头一常发出一张条约:铁差提调淮扬兵马都督府,为奉旨考选宫嫔,严立条约,以防隐漏,以杜冒滥事:照得广陵为名丽之区,楼实烟花之薮,舞逾上蔡,歌出阿,代充庭,必兹先郡。

 今遵奉王旨,考选良家,兼收乐籍。分三案,为三甲,不啻文士登科。自才艺及声容,以定女中魁首。百代奇逢,千秋荣宠。除遵依里中挨门报名外,凡系文词女史,第一场考诗、赋、论,一篇即合式。声容恣态,次场点名。歌舞吹弹,末场面试。

 先三扬州府各递试卷脚,并载里甲、年貌、历履,习学某艺,临期执技登场验选,一照文常殿试分三甲,上下游街及第。如有滥冒顶替,许人揭告,以违旨定罪不贷。特谕。

 大金天会六年月到了三后,妇女报名已毕,由江都县申到扬州府,挂出牌来,在察院衙门听考。

 临时橘塘、阿里海牙,并本府大小官员,俱是大红吉服。门首悬彩奏乐,挂了三个大字,是“女开科”

 这些妇女们都是妆丽服,傅粉涂朱。也有哭啼在轿里,父母随着送场,一似昭君出一般,哭的千人落泪。

 也有喜喜欢迎,先换了金朝服,窄袖戎装,平头盘髻,也十分好看,这都是乐籍、瘦马的人家。

 一时间就扬鞭上马,笑嘻嘻而来,争这女状元。街上看的人上千上万,通挤不开。鱼贯而进,约有二千五百名,大门首知府点了名册。一个个花攒锦簇,五纷披,果然十分可观。

 但见:千层锦绣,万朵胭脂。绮罗对对,排来五云霞。珠翠丛丛,衬出三花柳。一个淡妆出月下梨花,却嫌脂粉□颜色。一个浓染似雨中芍药,恍疑香滴衣裳。那愁的低垂粉颈,好一似捧心西子,越添上一种妖娆。

 那喜的满面笑容,好一似渡海观音,更显出十分光。高髻云鬟,扮的是大内梳妆,动人处玉钗斜挂。弓鞋罗袜,走的是扬州俏步,关情处檀袖偏拖。长的是眉,眉弯新月,远山淡画出双蛾。

 秀的是眼,眼溜秋波,碧水轻盈含一笑。粉的是腮,鼻边红杏淡白云。朱的是,齿上樱桃明素玉。圆的是肩,新藕琢成香玉臂。软的是,梅萼初簇碧酥囊。纤的是,杨柳三眠。细的是股,芙蓉两朵。翡翠群中藏翡翠,鸳鸯阵里卧鸳鸯。

 大堂上坐下,阿里海牙居左,橘塘居右,俱是大红蟒服、金幞头玉带,帽上悬着貂尾…这是金朝官制,凡官至二品,方许帽上系貂。一边分了东西文场字号,俱在堂上面试,怕有代笔。番将堂下带刀巡逻。

 只见一个教官提着一面牌下来,上写着四行大字:第一场题三道:沉香亭牡丹清平调三韵广陵芍药五言律诗杨贵妃马嵬坡总论这些平读书学、诗作赋的女学生们,多出在世宦名儒之家,从七八岁上了女学,偏是聪明乖巧,比儿子读书还长进的快。

 如今扬州府风俗,不教儿子读书,多少识些字,就叫出去做生意。只有女儿偏要习学诗词,博出个才子的名去,把诗词传刻,向女中夺萃,因此常常惹出风话来。

 今扬州考选女秀才,皆因有此风俗,才有此番‮试考‬。单说这女秀才们,见了题目,一个个铺下玉板纸的试卷、紫管的彩毫细笔、螺纹的□鹆端砚、松烟金漆的龙香墨。那苦思的,攒着两道眉儿,想一句写一句,十分好看。

 那得意的,思入风云,把罗袖拂一拂纸,伸出那笋般又细又白的指头儿,握起笔来,真似龙蛇飞舞。也有做诗做论的。那消两三个时辰,把卷子誊真,俱是钟王楷书,珠圆玉润。

 捧着卷子,送到‮试考‬官面前。那知道‮试考‬官都是不识字的,只凭着扬州府王推官…是个山东才子、积年大词客,一切出题看卷,凭着去龋这两个大主考,阿里海牙是个武将,不消说了。  M.i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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