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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歹带雨尤云
道:“既是亲家来说好话,我也没奈何了,什么大财大礼,指望来光彩?我看个好日子,买几匹布来,把他两口儿成了家,在这门口开个鞋铺,我娘女管着做鞋,他就管上底。到是好笑,这样一个女儿,招了个皮匠,也省了去求人。他先销了这张状进来不迟。”说毕,张都监娘子谢了又谢,回去了。

 过了二,侯瘸子写张和息状子,勾消了官司。把个宅基卖了,他都买了一抬礼…四个布绢、簪环首帕,也费有十两银子,进来见丈母同张都监娘子,磕了两个头。

 看定十一月初三成婚,招赘进门。那丹桂姐大病方好,看着侯瘸子满眼落泪。正是:好马却驼痴汉,拙夫偏遇佳人。

 世上多少不相配的事,说好命苦:今年比去年,北阮翻成南阮贫。淡桃花偏遇雨,苦心梅子不成仁。红绡拭泪香犹剩,锦字裁书梦未真。

 自是名芳无主赏,随风片片付沟茵。丹桂姐虽是女身未破,从与香玉二人昼夜演习,拈花弄蕊,久已知趣,又两经鬼魅采取元,把那男女的乐处,比久惯的还深一层。

 到了十一月初三,侯瘸子往浴堂里洗个澡,穿了一套新布衣服,请过张都监娘子来,与丹桂上头完房。

 草草的治买了一副新被褥,添上些花粉首饰,随身衣服只做得一个红绸衫儿。那都监娘子看着上了头髻,修脸剃眉,送进房来和侯朝坐着,也斟了一杯合卺酒。

 桂姐满眼是泪,哭不出声来,也不肯接。瘸子取了,一口吃荆留张都监娘子,也不好住下,拜了两拜回去了,却说这丹桂姐,平想起丈夫来,常是眼里出火,一似妖见了唐三藏,恨不得一口咽下肚去,今见了侯瘸子,好似木偶人得了道的一般。

 那瘸子见桂姐回脸朝里,全不看他,他却自己取了一壶烧酒,将两碟咸菜一顿吃干,弄得醉醺醺的,要做新郎。这两条瘸腿,要步步巫山神女行云的路,上上那银汉牛郎渡鹊桥。将一条白布了。

 一口吹灭灯,才跳了两跳扒上去,被丹桂姐推了一仰巴踏,好一似癞虾蟆吃苍蝇…前合后仰,通趴不起来,挣扎了半,起来向丹桂姐肩上一搂,叫道:“姐姐,睡了罢。”

 被桂姐劈脸又是一个巴掌,连身一推,好一似瘸鳖趴深缸…把头伸了一伸,通上不来。滚过身子,向桂姐又一搂,被桂姐连脖子又是两拳,好一似热锅的白鳝…

 把拳在一堆,再动不得了,只这三推三搂,瘸子的身子稀软的。丹桂姐又恼又笑,道:“可不苛惨煞人罢了!”心里恨着。

 却使手去摸他那间的物事,原来是有名无实的半瓶醋、二尾子,缩的好似一个蚕蛹儿模样,鳖嘴儿骨突着。

 原来瘸子搂了桂姐三搂,又被推打不过,不得上手,早已津津倾囊出,汩汩元见面投。

 这叫作是见面礼…不曾进门,先投了一个领谢的帖子进去了,又叫作是隔墙醉…不曾吃酒,但见了望竿,就醉倒了,原来侯瘸子是金兵砍伤了腿,把肾囊缩了。

 只一个卵子,又常肿的光光的,行不的人道。又见桂姐生得美貌,搂了一把,即时走,算完了一场房花烛了,岂不省了多少态。丹桂见此光景,只得自己衣而睡。侯瘸子情知内外本钱俱空,不来惹事,自己睡的鼾鼾打起磕睡来,一头倒下,通不似人。

 两条瘸腿伸开,丹桂起身细看一看,但见:身短促,好似八九岁婴孩。卵缩肾枯,又像七八旬老叟。垂囊如败枣经霜,裹顶似僵蚕在茧。土作泥人成体相,傀儡学舞少提梁。

 睡到半夜里,丹桂姐想了想道:“如今这厮已是辞不得他,只好留着做个死桩,正好随便寻个得意人来,做些风事儿,料这瘸子也捉不得,也管不得我。”寻思已定。

 到了天明,侯瘸子起身,谢了丈母,自己门首收拾一间门面,开个皮匠铺,也买了几只旧鞋,在门首做幌子。

 桂姐戴上鬏髻,也就常来帘子前看街上的人,瘸子那敢问他一声,还恨不得找个好汉子来奉承他,一句话不来,就骂个死。到了时节,三教堂因今年是科举大场,招了许多秀才在此会课读书。

 河南八府生员那没有盘费的贫生,多有来三教堂做公所的,时常在丹桂姐门首经过,也有来他家里鞋补靴的。丹桂在帘子里也看上了三五个年少的书生、风的秀士。

 自己的住房却与那书楼相接,只隔了一块太湖石上的老梅枝,探过一半来在这院子里。这秀才们手里拿着本书,探头探脑的。丹桂姐也半遮半掩的,人不看他,他又要看人。

 哄的人看他,却口里胡骂。大凡妇多是如此。那时有一秀才姓潘名芳,字子安,生得风典雅,惯走青楼,接了一个‮子婊‬刘素素,在三教堂书楼上宿,时常开放楼窗,看着这院子里。见丹桂姐打扮的俊俏,不似个良家。在楼上,刘素素望着桂姐说道:“借个针来,与相公衣带子。”

 丹桂道:“俺家里没人送去,你自己来龋”刘素素跑下楼去,到丹桂房里说些话儿,吃了茶,才知是皮匠的老婆,好一个妙人儿,回去说与潘秀才。

 又是一个在行积年、惯钻狗的,只使了一两银子、两枝玉钗儿,托着刘素素送来道:“潘相公有心要会你一会儿,又不使一个人知道。”

 这丹桂姐正是久缺着这个衙门,要借个署印的松松儿,笑了笑,也不推辞。相约在半夜里越墙,在楼上相会。丹桂连声至肯,刘素素过那边去了。

 忽然天下起雨来,从午后下了一夜,把这佳期误了,天明却是宗师考这大罗遗才的日子,一群秀才们,原是没有科举,来考遗才的,连夜各将被褥送入城中去宿。

 五更预备,进开封府考去了,刘素素也回了勾栏。三教堂秀才一人不在,只有王魁宇…绰号王雷公,他原不科举,落下他看守书房,在楼下中间两条长凳上睡,把卧房的锁匙也带得去了。

 那时天气炎热,王雷公吃了烧酒,灌得烂醉,得赤条条的,仰劈着两条黑腿,将他那话儿取出来。

 累垂垂如剥兔悬驴,足有一尺余长。每,甚觉坠的深重,即取一把大学士椅子来,把那话儿平平阁住,就如一轴古画一般。

 然后侧身而睡,好不快活。只觉鼾鼾入梦,鼻中鼻勾响如雷,乘着酒兴,那物得又长大许多。王雷公睡去不题。却说丹桂姐前夜秘约下书楼相会潘生,因雨阻隔,一夜无眠,用手摸摸侯瘸,略借发兴,那得有些人气儿。

 天分既小不堪用,又有一卵在外支撑,略一到门,又犯了前病,门外先谢了恩,常被丹桂姐打出房去,在鞋店里打个冷铺睡去,并不敢言语。

 那夜月明如昼,丹桂要逾墙赴潘生之约,先将侯瘸打发在铺子里睡去了,却等至二更将尽,内外不听人声,街上狗也不叫了,悄悄出的房门,丢块瓦儿,轻轻嗽了两声,全无人应。用一小凳踏着,扳着梅枝儿,上的花园墙,原不甚高,却接着太湖石下来。园中静悄悄,不见人影。

 走过三教堂,到了三空阁上,是潘相公的卧房:“或者不料我今夜亲来,先自睡了?”此时桂姐火烧心,上的楼来,见楼门大开,月明中照见一个人,睡声如雷两脚伸,一身黑如镇殿将军一般,不是那潘相公的风模样。

 想了一想:“既到此处,怎肯空回?就在此人身上略泼一泼心中的火,也不枉来了这一次。”

 上前才要推醒他,只见一张椅子上阁着一件东西,像是一匹青布卷成个长卷子一般:“却如何一半在里,不曾解下?”

 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件怪物,紫筋暴,凹眼圆睁,足有尺余,如截瓠。险不惊倒了少年好东邻女,半夜奔邻的狐媚

 待使手去摸他,又怕惊醒此人,有命难逃,无门可入,遂悄悄移步出阁,依旧越墙而过。回房独寝,唬得花心缩,横骨高撑,用一小指也不能入去,何况是男人的物。

 寻思一回,不觉满眼落泪,叹道:“小的不堪用,大的又不能容,想是命合孤鸾,不宜有夫,因此生了血症,长成横骨,再不消贪想风,误了芳年。

 不如出家,在大觉寺中看经,忏悔我前生罪孽罢了!”到了五更起来,与母亲痛哭一场,拜了四拜,辞别侯瘸,要在大觉寺修行,挽留不祝母亲只得送到寺中,与福清见毕礼,说丹桂姐出家一事。

 福清见丹桂姐少年,聪明好顽,不肯收留,怕久凡心不退,再要还俗,坏了山门的戒律。鲍寡妇把福清扯在僻静处,细说丹桂姐病后生出一件残疾,变成石女儿,如今守着丈夫也无用,又生不出儿女,不存体相,只得皈依佛法,福清才领受了。

 叫了侯瘸来,立了一退亲出家的券帖。看个吉,与丹桂削发,起个法名曰莲净,拜了三宝,教他念经礼忏。

 正是:归无,相还无相:相俱无,是名灭度。女化为石女,愚郎化成木郎。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丹桂因想招魔,鬼成病,天生半路变了个石女儿,把那平生贪的心,弄月嘲风的,不消劝化,一时冰冷,犹如火灭烟消、霜凋叶落一般。

 可怜一个花朵般女儿,狐狸相似,当初和香玉姐安排着花攒锦簇,歹带雨尤云,不知得了丈夫如何受用才肯罢手。  M.I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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