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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奚菲在看清了他的那一瞬间, 比刚才看见那群小混混的惊慌没差多少。

 她转过头, 提起行李箱, 还做最后的斗争, 笨拙而吃力的继续往前跑。

 顾岩几大步跑上来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回猛地一带, 撞到他身上。

 她立即往后退了一步,看都不看他, 转身又要逃。

 顾岩心头的火蹭蹭直窜, 再次把她捉了回来。

 奚菲背过身子, 侧脸对着他,还在他手中反抗。

 他忍无可忍, 冲她怒吼道:“你他妈是不是想看我跟你急死?啊!”

 奚菲身体一抖,立即回头, 缩着肩惊惶看向他。

 顾岩下颌紧绷如刀削,恨恨的盯着她, 已经恼火到了极点:“一出事就急着把人推开, 你以为躲起来一个人扛, 我就会放心?”他朝她近了一步, 面色铁青,黑眼睛盯着她, 怒斥:“这他妈都是你自以为是!”

 奚菲震惊的瞪大双眼,脑子瓮地一声炸开, 迟迟说不出话来。

 凌晨的大街上, 夜深无人, 只有他和她。

 偶尔有路过的车辆,车灯将两人的脸颊照亮。

 顾岩窝着一肚子火,可看她这副惊恐的表情,又什么都忍下了。

 他稍稍压抑了些自己口的愤火,才再度开口:“奚菲…”

 下一秒,奚菲像突然被敲醒,趁他不备,使劲力气猛地一把推开他。

 顾岩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了一步,站好后立即又要追过去抓他。

 奚菲惊慌失措,连连往后退几步,用手指指着跃跃试的他,尖叫:“不准过来!”

 顾岩脚步一顿,见她面色血红,身体颤抖,突然想起那年,她在电话里对她声嘶力竭的尖叫:“他要敢来,我现在就跑去马路上撞死!”

 一瞬间,两个时光好像异常巧妙的重合,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她,在电话那头的样子。

 他不敢再贸然上前。

 她又急又慌,膛剧烈起伏,“我说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凭什么要手?!”

 顾岩气得脸色铁青,眼底闪过一丝隐忍的痛苦,却只能用力忍着先安抚她:“你先冷静!”

 “冷静不了!”她大声咆哮,伸着脖子恶狠狠的盯着他,仿佛他再靠近一步,她就会彻底失控:“我早说过不想见你,为什么你还要跑到我面前晃来晃去!”

 她颤抖的了口气,牙齿也在打颤。心口像在被什么利刃凌迟,疼的全身紧绷。

 这几年来长久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像突然被打回原形,一股脑的再次涌泻了出来。

 “你离我远些,不要多管闲事!”

 “你这是逃避!”

 “我就是逃避也不要你管!”

 顾岩脸色一度度变得难看:“你不是不想见我,你是在自欺欺人!”

 她愕然,矢口否认:“胡说。”

 顾岩看了她两秒,气急竟冷笑了声:“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奚菲像突然被人揭开了遮羞布,全身的警戒都竖了起来,慌张哭喊:“你胡说!”

 “你不想见我,是因为你自己心里扭曲。”他眼眶也红了,一字一句着重道:“当年你在学业上遇到困难,又因为网上的舆论,所以不断的否认自己,才会让自己活得这么压抑。后来你又因为同学无辜受连累,所以你想方设法的折磨自己。”

 奚菲近乎羞道:“你闭嘴!”

 顾岩眼睛润而执拗地看着她:“遇到麻烦不敢找我们帮忙,你认为这些都是你最难以启齿的错误。你心里明明就很想见我,却没有勇气跟我在一起。因为你可笑的自卑,因为你愚钝的善良产生的愧疚!”

 每一字每一句,全都戳准了她的痛脚,她猛地摇头,不肯承认,拒绝承认。

 可顾岩还想做最后一把赌注,试图将她拉出来:“不就是一时的失败,人生这么长,明明可以重头再来。但你就是自欺欺人,不肯正面面对。”

 “不!”她骤然打断他,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董海的手好不了了,这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顾岩口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终于肯开口说心里的想法。

 他质问:“难道你就要因为这件事永远责怪自己,因为他,你就放弃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辈子活在内疚中?折磨自己?”

 奚菲极其痛苦的拧着眉心,想否认,又找不到任何一个字来反驳他的话。

 “我们可以有很多方式补偿他,也可以请求他的原谅。如果他自己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死撑着不放?”

 她疼的小脸皱在了一起,摇了摇头,近乎绝望的叫道:“他不可能不在意,他手残了,再也弹不了琴了。这都是因为我,他在学校帮了我那么多,我却害他一辈子完成不了梦想。”

 “不会的。”顾岩试探着朝前向她靠近,轻声安抚道:“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定可以帮他走出困境,也帮你走出困境。”

 奚菲猛然察觉到他的靠近,像受惊的小兽,慌张的朝后退了几大步:“没有办法可以解决。我没有了梦想可以重头再来,但是他永远都不可能了。所以我闯了祸,自己做的错事,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你不要钻牛角尖。”顾岩不经意间又捏紧了满手掌心是汗的手:“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可以帮你一起补偿他。你不要逃避我,你这样推开我,就不考虑我的感受?”

 她警惕着他的动静,一边朝后退,一边摇头否认:“如果他的右手没有废,或许还可以补偿,但是——他——”

 突然说不下去了。

 她张了张口,话哽在了喉咙里,表情绝望而可怜。最终,她还是没能承受住,转身就跑。

 “奚菲!”顾岩追上前两步唤他。

 “站住!”她停下,背对着他,冷漠而决然的说:“我不需要你关心。求你不要再跟着我,我走到绝境!”

 话音一落,她拉着行李箱,毫不停留的走了。

 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可以生活,他一定能遇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子,只是迟早而已。哪怕是跟杨以柔在一起,也比拖着她这个负累要好。

 而她,没有精力去想以后,只要他们过的好过的幸福就好。她目前的生活状态一塌糊涂,还是把眼前的事情理清楚了再说。

 她抬手脸上风干的泪痕,疲惫的朝酒店走去。

 深夜的城市,安静的连滚轮的声音都显得异常的清晰。

 突然间,城市的半空中。

 轰隆一声巨响。

 奚菲一怔,回头,然后渐渐瞪大了双眼。

 一辆熟悉的黑色A7奥迪,锃亮的车身反着路边的路灯光。此刻,直接撞上了路边的大香樟树上,车前盖扭曲不成型,冒着一阵可怖的轻烟。

 世界变得更安静了。

 奚菲脸色惨白,下一秒,扔下行李箱,突然转身冲了过去!

 …。

 路过的司机都停下车来看是什么情况,有人报警,有人叫救护车,有人在窗边朝里面探情况:“要不要紧小伙子?”

 奚菲冲过去车门边挤开窗边的人,‮腿双‬发软,趴在窗户边眼睛一动不眨的朝里面看。

 车窗半降,只出了顾岩的半张脸,他脸色苍白,额角上冒着鲜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小顾哥哥?”奚菲刚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抖的这么严重。

 顾岩的人尚未昏,躺在椅背里,痛苦的皱了皱眉。

 奚菲紧张害怕到舌头打结:“你…。。要不要…要紧?”

 顾岩看都没看她一眼,从里面开车门,要下车。

 奚菲浑身发抖,扶着车身往旁边挪了挪,方便他下车。

 车门渐渐推开,他吃力的挪出来两条腿,撑着车窗准备下来。奚菲赶紧上去扶他胳膊,谁知下一秒,他竟毫不领情的推开了她。

 奚菲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疼的眼泪哗哗直掉。

 旁边有人关心:“已经叫救护车了,小伙子你现在还撑得住吗?”

 顾岩在路人的帮助下,艰难的扶着车窗站了起来,忍痛答道:“多谢,我没事。”

 “年轻人是不是刚拿上驾照啊?怎么会自己冲树上去了。”

 顾岩额头一阵剧烈的镇痛,眼前有些发黑,他闭眼两秒,又用力睁开,终于恢复正常。

 围观的几个司机,见他人没事,看身边还有个小姑娘陪着,很快就散去了。

 他走路明显打晃,半边额头还在持续淌血,奚菲赶紧走上去搀他,结果再次被推开。

 他嗓音沙哑而痛苦的怒斥道:“不用你管!”

 奚菲口像被捅了一刀,眼泪更汹涌了:“小顾哥哥…”

 顾岩仍然不搭理她,摇摇晃晃径直走到路边,一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面,抬手摸了摸脸边的血。

 他态度冷漠成这个样子,奚菲哪怕心里怄得要死,可还是没法不管不顾他。

 她硬着头皮跟过去,从包里拿出纸巾,蹲在他身边帮他擦拭。

 顾岩眼神斜过来,带着可怖的排斥,奚菲低眸看他一眼,整个人都凝滞了。

 他用力挥开她的手:“滚!”

 奚菲身体也不受协调的歪倒在了地上,突然心如刀绞。她控制不住了,抹着眼泪呜呜哭出声:“你让我给你擦擦脸,等救护车来了我就滚。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走。”

 顾岩很恨的盯着她,眼里布满了血丝,余光却注意到她膝盖上的伤口,眉头拧的更深了。

 但不管她现在说什么,受了什么伤,顾岩知道,他现在不能心软,他没办法了,只能兵行险招。

 他坐在马路边,满是鲜血的额头痛的快要炸裂,他咬牙忍住,冷冷的嗤笑了声:“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奚菲仰着脑袋望着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委屈哭诉:“可是你待会儿要是晕倒在路边怎么办?只要等救护车来了,就会有医生照顾你,我就走。”

 他微嘲道:“当年你受伤甩开我的时候干脆利索,一丁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刚刚,不同样决然的头也不回么?现在我受伤,又关你什么事?!”

 奚菲哭声刹时一顿,透过泪雾朦胧的双眼,愣愣的望着他。

 他斥:“你现在怎么不滚远一点?”

 奚菲整个人都呆滞了,只剩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仿佛突然受到了什么大刺,亦或是,得知了她从未擦觉到的一个大秘密。

 “刚刚那种感受好受吗?嗯?”他隐忍的深了口气,紧紧拽着拳头忍着头上的剧痛:“这四年我就是这种感受,你刚刚体会到了吧?”

 “呵,你当然体会不了。你也就这一瞬间,而我是四年。”说到此处,他再次恼了,抬手用力的戳了戳自己的膛,额头青筋爆起:“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折磨了我四年!”

 “我…。”奚菲怔怔的:“小顾哥哥…。”

 “你的善良只知道为董海愧疚。”顾岩疼得眼前发黑,再次用力眨了瞎眼睛:“怎么就不…。。也…”

 他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渐渐往后仰去:“…。。可怜可怜我。”

 奚菲惊愕,迅速爬过去,伸手抱住他背,紧张大唤:“小顾哥哥?”

 顾岩目光涣散,最后一秒,只看到奚菲惊慌失措的脸,然后视线彻底陷入了黑暗。

 …。

 上午,A省医院。

 窗外天光大亮,阳光洒在病房的窗台上。

 奚菲长长的了口气,渐渐醒过来,伸了个大大的懒

 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偏头看了眼窗外,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

 她忽然一愣,立刻从上爬了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上。

 她眨了下眨眼睛,回想昨晚,奇怪自己怎么会躺到病上?

 昨天晚上,小顾哥哥昏倒了,她以为他要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抱着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幸好,没过两分钟救护车就到了。

 到医院后,医生给他做了头颅CT,包扎好伤口,挂上消炎的针,医生只说睡醒了就没事了。

 但是小顾哥哥一直在昏睡,她就守在边,然后,自己很累,就趴在边眯了一会儿。

 厕所传来冲马桶的声音,开门…

 她抬头望过去。

 顾岩料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额头上包扎着纱布,窗外的阳光映在他脸上,还有点发白。

 奚菲看着她,张开口,没发声。

 顾岩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边,一弯,直接掀开被子爬了上来。

 奚菲浑身一个灵,赶紧翻身溜下了,光着脚丫靠在窗边的墙上愕然的看着他。

 顾岩像个二大爷似得往上一躺,翘起二郎腿,双臂枕着脑袋,使唤:“去,给我把升高点。”

 奚菲:??

 什么情况?昨天那么严重,今天怎么好的这么快?

 呵,当然好的快。

 因为你不知道,他昨天根本就是假装昏过去。人刚推进去急救室,他就没装了,CT出来医生一看,自然说没多大的事。

 但额头也的确是撞破了,疼也归疼,却并没有他演的那么严重。

 “嘶——”见她不动,他挑起眉,语气不耐烦道:“要你做事听见没?”

 奚菲懵懵的打量着他,移着小碎步走到头,给他把头部摇高了点:“好了吗?”

 他满意的“嗯”了声。

 奚菲又慢慢的走回边去穿鞋子,抬眸看他一眼:“你没事了吗?头不昏了吗?”

 顾岩抖着腿,又低低的“嗯”了声。

 “那就好。”奚菲淡淡一笑,舒了口气,退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昨天可吓死我了。”

 顾岩眼珠子转过来看着她,没吭声。

 奚菲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摸脖子,试探问:“我昨天怎么睡你上了?”

 “你问我我问谁?”

 “…。。”奚菲皱眉道:“我睡你上你没地方睡,你能不知道吗?”

 他撒起慌来毫不脸红:“是你自己爬上来的,挤得我没地儿睡才下去。”

 奚菲一脸懵:“怎么可能?”

 她睡觉再怎么不老实,也不可能从下爬到上:“你不要骗我。”

 顾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说话了。

 奚菲双手乖乖的搭在腿上,不明白他在看什么,有些窘迫,转移话题问:“你脑袋还疼吗?”

 “还好。”

 “…。哦。”她想了想,又问:“没有其它地方受伤,或者哪里疼吧?”

 “嗯。”

 她没话了:“噢。”

 顾岩还在定定看着她,却良久没有说话。

 奚菲感受到他的目光,有些局促,掀眸奇怪看他一眼,又立刻弹开看向一边,疑窦:“你看什么?”

 他突然开口:“小薇说你这两天没去处?”

 她顿了顿:“昨天是小薇让你来的吧?”

 只有这种可能,知道她的情况又知道她大晚上人在哪儿的,除了奚薇还能有谁?

 顾岩回头望向天花板,又似乎盯着虚空再想其它事情,没有吭声。

 沉默了半响。

 “我淘汰了,从培训基地搬了出来。奚薇在外地演出,又不在家。”她小声说:“现在我还不想回大院,怕被家人看出破绽,所以暂时没地方去。”

 顾岩仍然没有看她,望着上方,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奚菲垂着头,盯着膝盖上擦了碘伏的伤口,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考虑了很久。

 她回想起昨天顾岩昏过去的那一瞬间,心里除了疼痛,只剩前所未有过得后悔。甚至超越了后悔认识董海,后悔冲动之下,放了嘉沣集团的鸽子酿成大错。

 那一刻,她只担心,小顾哥哥如果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仿佛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他能好起来,她愿意拿一切去换,以后什么都听他的。

 在等待急救的过程中,她更是每分每秒都在煎熬,颓丧的坐在急救室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好后悔,更怨怪自己。怪自己怎么那么自私,这四年来只顾自己,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想起他在昏倒前一刻说,她只知道为董海愧疚,怎么就不能也心疼心疼他。她心如刀绞,追悔万分。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他还有些苍白的侧脸,轻声询问:“我能先去你那里住两天吗?”

 顾岩抖动的腿停了下来,缓缓闭上眼睛,隔了好几秒才开口:“只要你不怕我要潜规则你,随便你住多久。”

 “……。”奚菲耳一烫。

 她红着脸,调整了一会儿,小声解释道:“是小薇说你给杨以柔送过礼物,说她还去过你家,所以…”

 “所以什么?”他偏过头来,不耐烦道:“所以仅凭一面之词你就理直气壮的给我定罪?”

 奚菲自知又逆了他的,干低下头不讲话了。

 他哂笑一身:“还跟以前一样蠢!”

 …。

 中午,听闻消息的江天辰跟魏天骑来医院看顾岩。

 魏天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这么宽的路,你能把车撞树上去,这他妈也是没谁了哈哈哈哈哈哈。”

 顾岩不的斜他一眼。

 江天辰也跟着笑,但心里琢磨来琢磨去,也猜到了几分:“行了,你就别嘲笑他了,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

 奚菲坐在椅子上,也奇怪的审视他,他从十八岁就开车,从未有过失误,昨晚怎么会突然出车祸撞到树上去?

 “失误成他这样,你说傻不傻?”

 顾岩忍无可忍了:“你给老子滚!”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从病房出来后,魏天骑还在奇怪:“莫不是他那狗兄弟在他车上动了手脚吧?上次摩托车事故,就疑点重重,但他说不再查了。”

 “这次不是。”江天辰笃定道;“我估摸着他是故意撞上去的。”

 “啊?!”魏天骑震惊:“他脑子有坑啊。”

 可不就是有坑。

 …

 下午顾岩就办了出院手续,徐聪还在警局给他收拾烂摊子,他们只能自己打车回去。

 昨晚那一闹,他差点出院后直接进局子。

 涉嫌危险驾驶,危害公共安全。

 还好那一昏倒,给徐聪腾出了时间找关系。再者,他也的确没喝酒没嗑药,也只能当失误给处理。谁能想到有人脑子进水,自己往树上撞呢?

 到达公寓,顾岩逞强要给她提行李,被奚菲抢了过来。

 两人进电梯,出电梯,按密码锁,开门进屋。

 顾岩走到鞋柜旁拿了双自己的鞋递给她:“先穿我的。”

 奚菲的脚小巧,穿着他的拖鞋像小孩偷穿大人的鞋似得。

 顾岩换好鞋走进客厅,奚菲跟在他身后环视了一圈,客厅很空旷,除了沙发和电视机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室内装修是北欧的冷风感,灰白色的墙壁,原木地板。开放式的厨房,里面干干净净,明显是没有开过烟火。

 这么大的房子,什么都没有,感觉空冷冰冰的。

 要不是他带她回来说这里是他的家,奚菲都不敢相信这里住过人?

 完全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小顾哥哥平时到底怎么过的?

 她跟着他进了客房,把行李箱搁边,随口一问:“你平时一个人在家里不怕啊?”

 顾岩打开衣柜,回头瞅她一眼:“怕鬼?”

 “…。”

 没想到他还记得那年她跟奚薇吵架去顾家借宿说怕鬼的糗事。

 她小声辩解:“我就是有点胆小。”

 他呵笑一声,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被子:“你今晚怕鬼怎么办?”

 奚菲蹲在行李箱边找睡衣,抬头看向他正要说什么,他放下被子,又低头看她,挑着眉意味深长道:“半夜该不会跑过去要跟我睡吧?”

 “……”

 …。

 昨晚闹到半夜,两人下午在家里补了个觉。

 奚菲一觉睡到晚上八点,还是顾岩敲门把她叫起来吃晚餐的。

 最近精神紧张,压力大,又遇到了这么多事,每天只睡了几个小时。突然放松下来,所以睡的格外沉。

 奚菲从卧室出来,客厅里,顾岩两条大长腿搭在茶几上,人闲适的靠在沙发里,着烟正在打电话。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懒懒掀眸瞧了她一眼。

 “对了,到时候我可能还带个人去。”

 奚菲走到他对面沙发上坐下,瞧见茶几上有刚洗干净的葡萄,拿了几颗剥开皮往嘴里喂。

 “额。”

 “呵呵,”顾岩瞧一眼她伸舌头上的葡萄汁,对电话那头的江天辰怪气道:“我可没你这么禽兽。”

 奚菲瞄他一眼,不懂他跟谁打电话又在说啥,怎么还扯到自己是禽兽了?

 顾岩讲完电话,把手机拿在手里转了圈,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我点外卖,明天带你出去吃。”

 奚菲皱了皱眉:“你受伤了需要补充营养,就吃外卖?”

 “不然呢?”他又打开手机,盯着屏幕在看什么:“家里连颗米都没买。”

 奚菲又四周看了看:“你为什么不多买点家具?”

 他漫不经心的接话:“买什么?”

 “比如盆栽,挂画,摆台什么的啊。”她建议道:“你客厅这么大,如果多放点绿植,或者工艺落地灯就会温馨很多。”

 顾岩没吭声。

 奚菲还在继续提自己的意见,而他眼睛始终盯着屏幕,也不知道听见她的话没。

 奚菲看他半天没理自己,忽问:“你刚刚听见我说话没?”

 顾岩抬起眼眸:“怎么?”

 奚菲耐心的重复一遍:“我说,你屋子里太空了,如果不买家具,窗帘换个颜色也会好一点。”

 他盯着她,困惑的皱了皱眉:“你要来这里长住?”

 奚菲微微一愣。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头顶的水晶吊灯,照得她耳朵通红。

 她还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他又低头看手机了。

 “你又不来住,管这么多干什么?”

 奚菲心尖一颤,怔愣了几秒,低头又喂了颗葡萄去嘴里,小声道:“你不换就不换嘛,我也只是建议一下。”

 顾岩没搭理她,跟没听见似得。

 奚菲已经习惯了他这古怪脾气,也没觉得尴尬,继续认真吃自己的葡萄,不说话了。

 顾岩在美团上点完菜下了单,才缓缓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

 …。

 当晚,奚菲睡在顾岩家的大客房里,躺在蓬松的软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刚换了个新地方,她总是习惯性的有点点认

 她在上翻了个身,侧身望向窗外,公寓地段好,楼层高视野也开阔,居然可以看见漫天繁星。

 像刚去北京时一样,每晚失眠,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里,她就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窗户外发呆,心里琢磨着事情。

 今晚也一样。

 她想起昨晚的惊心动魄,想起顾岩说每一句话。她开始反思自己,当年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如果四年前,她等到了他回来,让他陪在身边,是不是会比现在过的好?

 那样他肯定就不会再出国,她也不会去北京,不知道现在会怎样?

 这四年,她一直困在自己的牢笼里始终走不出来,里面冰天雪地。

 不过今晚,她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温暖。

 因为他就躺在旁边的屋子里。

 她闭上眼,这一夜特别安稳。

 …。

 翌是周一。

 顾岩说公司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坚持要去上班。

 “可是你的伤怎么办?”奚菲赶到玄关,试图再劝劝他:“万一头疼头晕呢?”

 顾岩换鞋:“我只去半天,中午回来带你出去吃饭。”

 “不用。”奚菲告诉他,以前高中同学昨晚打电话,约她今天出去见个面:“中午可能在外面吃了饭回来。”

 他看着她,想了想,摸了摸自己兜,从里面掏出来几百块钱递给她。

 昨天奚薇给他说了她无处可去又身无分文,借钱住酒店的事。也正是这样奚薇不放心,才自作主张给他打了电话去找她。

 奚菲一愣,盯着他手里的数张红票子看了看,又抬头看向他,用力摇头:“不用。奚菲给我借了五百块钱。”

 既然都拿出来了,顾岩也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干脆弯到她手里,也不废话:“拿去用。”

 奚菲眼眶一热,手里像摸了个烫手的东西,立即走过去又把钱回他手里:“真不用。”

 顾岩也懒得废话,把钱丢在玄关的柜台上,直接出了门:“收着。”

 奚菲站在紧闭的门口,盯着柜台上的百元大钞呆了很久。

 算了,收起来,等离开的时候,在偷偷留在卧室还给他。

 她手里拿着七八张的百元大钞,转身往客厅走,忽然门铃又响了。

 奚菲一愣,以为是顾岩回来不打算去上班了。

 她赶紧跑回去开了门,结果两人一碰面,皆是愣了愣。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美女,气质时尚,身材高挑,正惊讶的看着她。

 美女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最后又回到她的脸上,一脸疑惑的问:“呃,你是…。?”

 奚菲想了想,心里升起一丝恶,然后冲她微微一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的。”  M.i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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