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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同桌的你(二)
看什么?

 钟屏一头雾水…

 刚要转头,她又突然一顿。

 看他?

 钟屏:…

 视线突然落在桌上那张未拆开的纸团上,钟屏反应过来,盯着那团东西,研究了一下里面的褶皱。半晌,伸出手,下意识地瞄一眼讲台前的老师,攥住纸团,低头拆开。

 皱巴巴的白纸上一行字:

 这支笔快死了,你就不能换一支?

 字迹淡,“支”字下的“又”和“?”只剩下破碎的划痕。

 钟屏沉默,为自己刚那一瞬间冒出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感到些微羞。把纸团回去,她强捺住心神,继续听课。

 “桨毂旋转的时候,和桨毂轴垂直,所形成的这个平面,就是桨毂旋转平面…”

 听着听着,钟屏的思绪渐渐偏离轨道,看向另一张字条,过一会,伸手过去平,指头按住,拖到跟前,垂眸。

 “看”字还算清晰,不是划痕。

 看来那支圆珠笔死而复生了…

 一堂课听得七零八落,陆适后来倒没再捣乱。钟屏写写划划,撑到下课,脑子里温习着刚才课堂上的内容,往厕所走去。

 厕所在走廊另一头,进门,里面只有坐便器,钟屏扯出几张纸巾,在马桶圈上铺好,边蹲边默想那一串串定义。

 几分钟后,她再出来,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了停。

 八九个男人站在栏杆边聊天,见到女厕所里走出个人,视线齐刷刷望过去,头接耳,似乎在评头论足。

 这场面像极中学的走廊,课间十分钟,每个班级都有男生站外面聊天,每个借过上厕所的女生都会装作看不见那些打量,背后一串起哄。

 少年时光一去不返,这会,一帮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着烟,侃着天,时光倒

 “过来。”

 一声响传来,钟屏看过去。

 陆适夹着香烟,冲她招手:“过来。”

 钟屏打量周围,那些男人都朝着她看,她摇摇头:“我回去了。”

 “啧,让你过来就过来。”陆适几步上前,搭着她的肩膀,把她往栏杆那儿推。

 “干嘛?”钟屏带点警告意味的说。

 陆适道:“又不害你。”

 “来了!”

 突然有人说了声,聊天的众人齐齐往天上看。

 陆适把钟屏带到栏杆边,抬头示意:“看那儿。”

 钟屏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远处蓝天白云,天空辽阔干净,远不是建筑林立的陆地可比拟,一架直升飞机由远及近,低空飞来,如鹰一般,畅行无阻。

 所有人都仰望着它,眼中渴盼向往。

 “这是学员在飞,待会儿还有。”

 “我怎么都有点等不及了,真想去试试。”

 “要不待会儿下课,去停机坪那里参观一下?”

 大家议论纷纷。

 陆适低头看向钟屏:“别看那些都是大老板,他们上直升机的次数还没你多。”

 钟屏说:“你不也是大老板。”

 陆适嗤了声,没对这话回应,他问:“你第一次上直升机是什么时候?”

 “读书的时候,”钟屏回忆,“大一寒假。”

 “嗬,行啊你,那会儿才多大。”陆适问,“怎么上去的,训练?”

 钟屏说:“不是,那个时候我爸公司过年去香港旅游,我也跟着去,就那第一次,坐直升飞机游览维多利亚港。”

 陆适:“…”钟屏扭头,“怎么,没想到?”

 陆适的确没料到她第一次搭直升飞机的原因竟然是旅游,感觉有点匪夷所思,但这“第一次”安在别人身上,却再正常不过。陆适说:“没想到。”

 钟屏眼一,“你以为我每天除了训练不干其他事?”

 陆适一顿,一口烟,下心头被她眼睛起的那股子不适,许久都没开口。

 钟屏等了会儿,朝他看两眼,见他不说话,她好奇地问:“你第一次坐直升机又是什么时候?”

 陆适挑眉,斜倚着栏杆,弹了弹烟灰,也不说话。

 不远处有人招呼大家回来上课,众人应声回教室。钟屏叫陆适:“走了。”说完跟着大家往回走。

 陆适直起身,走在她一侧,落后小半步,过了会,微微弯,凑她耳边道:“那天,你拉我上的直升机。”声音轻飘飘,似乎意味深长。

 钟屏一怔,仰头看向他。

 陆适若无其事地朝前抬了抬下巴:“走。”

 进教室,钟屏坐到原位,陆适自然而然地一股坐她边上,往后面伸手,接过别人帮他递来的课本。

 摆上桌,陆适翻开一页,扭动肩膀,伸展着筋骨,说:“还要大半天…有没有吃的?”

 钟屏:“…”前后左右的人基本都散了,老前桌换到了几排之外的位子,钟屏扫了一圈,接受现实。

 “有没有吃的?”陆适又问了一遍。

 “没有。”钟屏说。

 他们的同桌关系似乎就这样“被”默认了。第二天周,上课时间改成上午,钟屏照样到得早,坐在窗边空气最流通的位子,等了许久,也没人往她边上坐。

 陆适这次没迟到,打着哈欠进门,直接走向钟屏,坐她边上后,两条大长腿懒懒散散地往前一瘫,觉得位置有些窄,又把桌子朝前推几厘米。

 捏了捏眉心,陆适闭着眼说:“昨晚饭局,十二点多才到家,睡眠不够。”

 钟屏问:“那下午游泳你还去不去?”

 SR夏季训练计划表,每天晨跑一小时,一周两次攀岩,周下午游泳,除特殊情况,整个夏季固定不变。

 陆适朝她看:“去,怎么不去。”

 钟屏如常听课,思考、做笔记,看起来认认真真一丝不苟。陆适有时候听一耳朵,有时候刷手机,不知道在忙什么,倒没再干扰钟屏。

 刷完手机,陆适抬头,见那老师讲得认真刻苦,他又往边上看。

 钟屏视线定在前下方某一点,嘴微动,嘀嘀咕咕,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看起来像投入进某一项神圣的领域中。

 她今天没化妆,淡淡的纹随着她的嘀咕一会舒展一会隐藏,陆适看着看着,胳膊往后一伸,搭在她的椅子背上,一时就这么盯着她,也像她一样,投入进某一项神圣的领域中。

 许久,钟屏的嘴越动越慢,到最后停下,她抿了抿,朝边上的人看去。

 陆适眨了下眼,偏头望向讲台。

 钟屏:“…”过两秒,陆适又扭回来,说:“你居然死记硬背。”

 “…嗯?”

 陆适没解释,牵了下嘴角,看向黑板,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今天的课时结束,陆适站起来,伸一个大懒,收起书本,没多耽误时间,问了声:“下午几点?”

 “两点。”钟屏说。

 “我公司有点事,先走了。”

 陆适说完就走,走了几步,又转回来,跟钟屏说:“下次再一起吃饭。”

 钟屏没回应,他已经赶时间,直接出了门。

 钟屏回家吃午饭,吃完进卧室收拾行李。

 钟妈妈帮她准备好一堆水果,让她带回去,“你上班忙,我看你也懒得买这些,多带点。”

 钟屏说:“我又不是去外地。”

 “那也是一个礼拜不回来,”钟妈妈抱怨,“早知道不给你那么早买房子了,都是你爸太宠你,人家家住的远的,不照样每天下班又公车又地铁。”

 钟屏叠着衣服瞥一眼妈妈,笑道:“你舍得啊。”

 “知道妈妈舍不得就好,”钟妈妈拧拧她的鼻子,“多吃水果知不知道。”

 又捏捏她的,“你说你平常吃那么多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钟屏当了会妈妈的贴心棉袄,到点,拎着旅行小包和一大袋水果离开,直接开车去了游泳馆。

 游泳馆在公园附近,周末孩子多,SR选在室内,人稍微少一些。钟屏到时,陆适还没来,她换好泳衣,做完热身运动,跟词典几人开始比赛。

 一跃而下,她拼尽全力,第二个到达终点。

 词典几人认输,着气朝她竖大拇指。

 钟屏抹了抹脸上的水,向他们笑笑,也不上岸,继续呆水里泡着。

 过了会儿,接着往水下游,一阵轻松自在,等她再次浮出水面,突然听见一阵水花响起,转头,一个人正朝她游来。

 渐渐靠近,陆适看向钟屏。

 她没戴泳帽,漉漉的短发搭着脸颊,泳衣是最保守的那种款式,只能看到锁骨。

 她满头满脸淋淋的样子,有点柔弱的味道…

 到了近前,陆适开口:“怎么停了?”

 钟屏捋了下头发:“我游了一阵了。”

 陆适问:“你游得怎么样?”

 钟屏说:“比平安差点。”

 言外之意,比平安差点,比其他人都要好。

 陆适说:“我们俩比比,怎么样?”

 钟屏挑眉,想了想,点头应允。

 两人慢慢返回起点,做好准备,词典吹哨,水面被划开,两道身影飞鱼一般往前冲。

 泳池内的其他人都在围观。

 起初势均力敌,后来优劣明显,“哗”一下,男方很快到达终点,扶着把手回头等待。

 不一会儿,女的也抵达了,男的在水中将她一搂,众人拍手叫好。

 钟屏气,把头发往后一抹,扶着岸边,暂时还说不出话。

 陆适见她游来时已经体力不支,下意识就想捞她,这会手虚扶在她边,见她无碍,才收回来。

 他赢了钟屏,没见多开心,道:“够可以啊,就你这小身板,还能追上我。”

 男女竞赛本来就有不公平,更何况陆适手长腿长,优势早摆在那里。钟屏心里有数,没认为自己会赢,但也没料到自己会输这么多,一时还有点气馁。

 不过也就一会功夫,她很快恢复过来,认真地说:“你游泳比其他项目强。”

 陆适:“…”忍不住笑了声,往她后脑勺拍了一记。

 钟屏不查,捂着后脑勺瞪了他一眼,爬上岸去。

 一双光溜溜白的腿哗啦一下伸在陆适眼前,陆适在水中呆了好一会儿,才在别人的招呼声中上岸。

 一下午的游泳训练结束,众人冲澡,换上衣服,陆陆续续离开。

 天色已经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银色的月亮挂在半灰半白的空中。钟屏跟人一一道别,拎着小包,理着漉漉的头发,走向远处的停车场。

 陆适走她边上,跟她一道取车。旁边就是公园,夜市已经摆出来,小摊上一堆堆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每个摊位前还打着灯,孩子们嬉笑跑闹,滑着溜冰鞋追来追去。

 陆适看了会儿,突然说:“你等等。”

 “嗯?”钟屏不解。

 陆适走到一个小摊前,蹲下说着什么,钟屏只能看到他后背。

 过了片刻,陆适起身,双手一撮,一个发着光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半空中,朝钟屏飞来。

 钟屏愣了愣,仰着头,下意识地接住——

 一只黄、发光的…竹蜻蜓。  M.i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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