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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长长的黑发像水一般,从指中滑过。幽幽的笛声传人他的耳里,怨歌眼珠微微转了一下,不用瞧外面,便知道已经天黑了。那是客小僮的笛声与歌声,他听了十一年,怎么会弄错?

 吹笛唱诗的门小僮已经换了几个,虽然长相皆是不同,但他们的命运都是相似的。

 宝娘刚领来的门小僮,都是十三岁左右,唱到了十六、七岁便不能再待在挽月轩,宝娘会将他们转卖到其他地方。

 这两个小僮,也该是要离开的时候了。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担心起这两个可怜的少年。

 命运好些,可能会藉著这份小小的才艺维持生活,命运不好,便可能沦落风尘,成为身不由己的娈童,供那些有钱的大爷或者贵妇玩乐。

 他们穿戴的衣饰很漂亮,就连头发也梳得清贵好看。整晚都会站在门口,用笛声与唱诗声来招揽生意,看似快乐无忧,但心里早就空了。

 还记得这两个少年初来的时候,都一脸羡慕与崇拜的望着他。羡慕他可以爬到挽月轩的最高点,可以成为杭州有名的艺伎,甚至在江南也小有名气。

 当时,他未及弱冠,意气风发,认为凭著自己的名气与才艺一定可以赚到很多很多的钱,可以把自己赎出去,然后天涯海角的玩乐,再不会留在这个地方。所有的污点都可以洗清了,只要他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他忘了宝娘的贪心。

 虽然宝娘对他不错,总顺著他,还时时顾著他的脾气。可是,宝娘无疑是贪心的。

 宝娘说,等她死,他便解。毕竟她把他的身价开得极高,一万两黄金,他去哪里抢?

 若他能卖了一万两黄金,宝娘得利。若他自己赎身,宝娘也得利。若他继续留在挽月轩,宝娘仍是得利。

 真是厉害的女人啊,买下他,居然可以得到这么大利益。然而他有什么资格嘲笑宝娘,这一切还不是他自己惹来的。

 那么招摇,那么的想要惹人注意,到头来,倾城的容颜竟然成了他的枷锁、他的束缚。

 手指触及光滑的脸颊,他出浅笑。“毁了脸,会不会换来自由?”

 变丑之后,宝娘也不会留下他来砸自己的招牌。而他也有些积蓄,留下一些,其他的全交给宝娘,她会不会大发善心的放他归去?

 修长的人儿从角落里爬起来,朦胧的月光从未曾关闭的窗口泻进来,他起身向梳妆台走去。

 足上的脚环发出脆响,他一步步走过去,想翻出簪子之类的锐器。

 砰的一声,半掩的阁门被撞开,怨歌抬起眸子,瞧到了气吁吁的赵乐燃。

 他的慢慢勾起,没了愤世,没了对世间的诅咒,那笑令人心寒。“有句成语叫‘云泥殊路’。”

 赵乐燃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怨歌。”

 他修长的手指指向她。“你是天上的云,干净无瑕,就算是变成水珠坠落人间,回到天上仍是白白的云。”

 “怨歌,我听不懂。”

 怨歌的手挥了挥,将指抵在问。“嘘,月亮在说话,你听。”

 他异常的举动令赵乐燃冷汗直冒,眼里足担忧。怨歌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有点神智不清?

 “怨歌,我有事告诉你,你先听我说好吗?”赵乐燃面有急,生怕他想不开。

 怨歌的脸慢慢的冷凝下来。“它说什么,你刚才听见了吗?”

 她摇摇头,不解的望着他。“怨歌,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我看了心里不好受。”

 习惯了他的愤世嫉俗,他的坏脾气,甚至他时不时的捉弄与嘲讽。这样的他,太过沉静、太过虚无,像个随时要消失掉的人。

 她做他的侍女时,宝娘说,怨歌有很多张面孔,有温柔的、乖巧的、愤世的、可恶的,甚至孩子气的一面。但最可怕的是,他假装足或假装快乐的时候。

 这种时候,比他窝在角落里当诅咒娃娃还要可怕。

 怨歌的身心早已绷紧,若是再自我伤害、自我逃避下去,唯一的下场只有崩溃。

 清亮干净的男音凑近她的耳畔,语调低低的带著冷意。

 怨歌的双手按在口。“它说,我是地上的泥土,就算是被风吹到了天上,仍是会掉下去,飞得越高,跌得越重。它告诉我,别想挣扎,不要自不量…”

 他的话尾再没吐出,自嘲的语句被她全数封回去。柔软甜润的红带著一点咸味,不顾后果的吻住了他的薄。不让这两片办再吐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话,哪怕他说的是气话,她也不准!

 舌尖尝到了她办上的淡淡咸味,他的脑中却不停告诉自己:你很脏、很脏、很脏。

 他的身体仍是干净清白的,没有为他的父母丢脸。可是,灵魂呢?已经很脏很脏了吧?他用那样的语调唱曲,跳那样羞的舞蹈,居然还洋洋得意,直到自己终于吃了亏,无法收拾烂摊子时,才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得到那样的对待。

 罢才,怨歌跟她说那番话的时候,脸离她的耳朵很近。所以赵乐燃很轻易的便抓住他,封住他自嘲自伤的话。

 她的紧紧的贴住他的,连他挣扎,她也是不顾女儿家身分的将他抱紧。她知道,怨歌想要发,可是他却无法发。多年的卖笑生涯早让他变得麻木。唯一的救赎便是遗忘,或者…死。

 想到这个念头,赵乐燃的角颤抖起来,好害怕吻著的这个男人会懦弱的寻死。“不准…不准…”

 纤细的手臂抱住他,月光下,她的脸颊滑下两行清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将来能不能继续,无论你是谁,你的背景与身分是什么,都不能放弃,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希望!”

 温热的指腹贴上她软软的脸颊。“你答应过你的桃木哥哥不会哭的。”

 她出难看的笑容,使劲的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才没哭,那是因为我眼睛大,水总喜欢从眼里涌出来。”

 样子好丑,他歪著头看她,又哭又笑的模样,真是不好看。他心里暗暗想着,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靠近她。

 柔软的贴在她软软的粉颊上,将上面的每一颗泪珠都进嘴里。

 赵乐燃表情傻傻的望着他,眼泪和笑统统消失不见。

 “乐燃…”他张开双臂,密密实实的拥抱勒得她透不过气来。

 “怨歌,宝娘说,你可以跟我回临安城了。”她深了一口气,娇的声音里有著兴奋。

 “回临安?”他疑惑的望着她。“宝娘说的?”去了也是要回来,何必多此一举?他的神情变得落寞。

 “对,跟我、行书,还有行书的娘亲。”她抓住他的手,很兴奋的模样。

 怨歌拉住她的小手,将自己的手慢慢的回。

 “傻瓜,让我陪你回去做什么?”他怎么忘了还有温行书。

 她尊贵的公主身分,她的优越背景,以及她青梅竹马的桃木哥哥…

 赵乐燃道:“怨歌,你已经自由了,你已经是自由身了!”

 “自由身?乐燃,你忘了,我还是挽月轩的人。”

 她摇摇头,望着他的脸。“宝娘开价一万两黄金,我自然是支付不起,可是我有皇家的身分。夜里走路,没有不遇见鬼的。宝娘会惧怕小王爷,也是因为他的权势。所以我强价码,半哄半威胁的她就范。”

 怨歌没想到她真的帮他赎了身。藏在袖中的簪子“叮”—声落地,怨歌这才真正断了歪念。

 “你这张脸还真是祸国殃民。”她笑着,拾起地上的金簪,将它在头上。

 “很漂亮吧?”

 “还是你人的时候漂亮。”她那晚发烧说梦话,赖皮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赵乐燃道:“既然如此,就随我同临安吧。”

 怨歌想了一想,仍是拒绝。“温行书呢?”

 她连退数步,这才发现闪为自己近太过专注,竟忘了对温行书的承诺。她用双掌遮住脸颊。

 天阿,她居然还恬不知的跟怨歌亲近。

 她想白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刚才完全是误会。她去吻他,只是怕他做傻事,怕他接著嘲讽自己。

 她骗不了自己,骗局总有收场的一天。若不是对他有情,若不是他是怨歌,她哪里会冲动的做出这样有损闺誉的事。

 不光如此,她还觊觎怨歌的美。唉唉,真羞人。

 “怨歌,我想…自己好像是爱上你了。”她低头望着地面,头上的金簪在发上很柔美,带著女儿家特有的娇态。

 怨歌的心跟著狂跳起来,很猛烈也很坚决。“温行书…”

 “我对不起他,我以为我很喜欢他,喜欢到…爱的程度。可是我发现自己很自私也很卑鄙。我喜欢的,不过是从前的影子。那个桃木哥哥的影子。刚认出他时我好开心,可慢慢的,发现他与记忆里的少年并不相同,再这样下去对他不公平…怨歌,你爱我吗?”她娇羞的低下头。“还足,我会错意了?”

 唉,若是她自作多情怎么办?怨歌对她好,她清楚,也明白。可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我…”记忆里小琅的圆脸慢慢远去,不知何时开始,他的整颗心满了她的喜怒哀乐。

 她接著说:“怨歌,我是个卑鄙的人。我知道的,从小就是如此,装乖装可爱,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人才是我。所以我也不想当什么好人。怨歌,我很卑鄙的。”她仰著小脸,勇敢的往前一步。

 她的头顶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只要你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唉,就算是亲情或者友情都好。反正我…所以你…你…明白吧?”

 她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堆话,然后一本正经的问他“你明白吗”?这可把他弄胡涂了。

 怨歌嘴巴张得很大,足以颗蛋了。“可我是艺伎啊!”赵乐燃用手封住他的口。“我不在乎!”

 一切的犹豫与困惑,都被这句“我不在乎”完全击破。

 他的脸上足的笑容,点点头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逃避了。”

 “我是公主,如果我跟父皇撒娇,他一定疼我爱我的,说不定会将你包成粽送到我面前。你说,你是要当粽子,还是要现在陪我回去?”

 他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心想自己若是变成粽子,也算个美男粽吧?

 “行书长相不错,而且待人和气。临安的漂亮女子有许多,她们不会嫌弃他的身分,也会善待他的娘亲的。另觅良缘,对行书来说是好事,而非坏事。他待我的方式更似兄长,我这样卑鄙的女子,也是配他不上的。”

 看她自责的样子,他也有些内疚。“乐燃,不许这样说自己。”他用手遮住她自嘲的小嘴。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临安去?”

 他心内呐喊著天涯海角我也去,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我们这样出现在温行书面前,他会很难受。不如…”他思考了一下,续道:“你先随他回临安去,然后安排他与女子相亲,他也老大不小,不可能不了解你的暗示。”

 “这主意极好,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国天香。”

 “你做我侍女的时候,不是常常指著自己的鼻子说你自己才是倾国倾城吗?”他笑出来,想起她当时得意自恋的模样。

 “你不也是,对著镜子照好久,差点要问镜子天下谁最美了!”她跳上凳子,骄蛮的模样又了出来。

 怨歌一把将她抱下矮凳。“我留在挽月轩,下月十五,圆月挂上柳稍的时候,我会在玉兰树下等你,不见不散。”温软的贴上她的脸颊。

 “这么说,我们将近一个月都见不了面了?”她的小脸上有著失望。

 他捏捏她的脸“记得想我。”

 她的小嘴刻意嘟得像章鱼一样,想回亲他。

 叮的一声,在乌发问的金簪掉在地上,怨歌忙弯捡起。

 而她的吻落空。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不好意思再一次装章鱼,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怨歌,等我把行书的事处理完便来接你,我父皇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他很疼我。”投入他怀中,赵乐燃笑得甜蜜。

 “玉兰树下,不见不散。”月光下,他也笑了。

 ***--***--***--***

 今,她必须同宫去了。路经挽月轩时,她刻意让护卫从这座清雅的画楼前走过。没想到怨歌竟演出了一场“依依不恋送情娘”的戏码,让她笑比哭还要难看。

 “噗…”温行书早已笑出声,脸色微青,看来也是在忍笑的样子。

 赵乐燃因为强笑意,所以脸看起来有些狰狞。“这个自恋的狐狸。”她虽然嘴里抱怨著,但一颗芳心却暗自窃喜。

 “怨歌,等我…”她自言自语著。

 “琅儿,你刚才说什么?”温行书光顾著看热闹,没留意到她的话。

 “啊,没什么。”她弯著小嘴,望着守在画楼门口对自己不断眨眼招手的怨歌轻笑。

 ***--***--***--***

 “本王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阴沉的声音,像布满乌云的黑夜般,充满了压抑、黑暗与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回小王爷,属下早已备妥。”

 阴郁的声音笑了起来,像忽然飞起的鸦群,格外诡异。

 “我定要赵乐燃生不如死。”窝在深宫里等著嫁人不是很好吗?偏偏跑出来,处处与他作对。公事上如此,私事上也是如此。哼,以为他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怨歌?笑话,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等到。“哈哈哈哈…”“怨歌,本王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不会!”狼毫笔被他从中间折断,有些生气的一丢,四溅的墨汁把跪在三尺外的男人的脸孔弄污。

 苍白却英俊的俊容上勾起一抹笑,从柜里取出一幅画卷,用双手极小心的展开。

 画中伫立著一位身著烟紫舞袍的清丽男子,眉如卧蚕,俊眸像橙红的落般蒙胧,带著静静的温暖。

 阴沉男子用指腹轻轻的抚过画像,取了笔在上面题了“怨歌”二字。

 ***--***--***--***

 “父皇…”赵乐燃一到宫中,便奔去御书房。见到宁宗,娇娇软软的喊厂一声,便扑进父皇的怀中。

 宁宗抱住女儿,温的脸上带著宠溺。“乐燃,你终于回宫了。”

 “有事耽误了。”她可爱的苹果脸红了红,带著娇羞。

 宁宗笑道:“乐燃,你似乎红鸾星动了。”不知是什么样的男子,将他赖皮骄蛮的小鲍主降服了呢?

 “呀,您…您怎么知道的?”她粉的苹果脸更红了。

 看来他果然猜中了。“父皇聪明嘛,对了,你有没有将人带来啊?”

 “什么人?”她装傻。

 “你说要帮朕找绝美人的嘛,乐燃,你竟敢欺君。”宁宗想摆出威严的样子吓她,却怎么都装不像,干脆又出温的表情。“好了,乖女儿,快说,那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能得到他可爱的怀安公主青睐,一定是个相当不错的少年郎吧!

 赵乐燃兴匆匆的回答:“父皇,他…”

 “皇兄!”一道阴沉冷漠的男音打断赵乐燃的话,身著玄袍子的赵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皇兄,臣弟倒与那男子有过几面之缘呢!”

 赵乐燃一惊,圆眸睁得极大。“父皇,小皇叔他怎么在这儿?”

 赵竟笑了笑,手臂搭上宁宗的肩膀,苍白英俊的脸庞笑得诡异。“怀安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乐燃,平南王此次入宫是有事找朕。”

 平南王城府极深,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乐燃会不会打搅到你们?”

 赵竟笑了笑,轻道:“本王先公主一步进屋,还没来得及跟皇兄提起呢!”

 “既然如此,乐燃也留下来一起听好了。”宁宗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很恐惧这个皇弟。

 赵乐燃看了看父亲,自己的确放心不下,生怕赵竟在父皇旁边说些什么,让父皇更加为难。

 “小皇叔,乐燃打搅了。”她福了福身子。

 “怀安公主客气了,其实这件事跟你有关,就算你要走,本王也会留住你。”他不再迂回,直接从衣袖里出掏出一卷画卷。

 南宗接过,用手展开画卷。展开一寸眼睛便睁大一分,画卷尽展,宁宗惊为天人。“呃,好美的男子,可称倾城绝。”

 赵竟语带疑惑的望了望赵乐燃。“怀安公主,你怎么没把怨歌带入宫来?若不是本王心细,特地命人绘了一张他的画像,怕是现在皇上还不知道他的模样呢。”

 她脸色一变,刚才还粉的俏脸顿时苍白难看起来。“你…”赵竟真是卑鄙到极点,竟然使出这种手段来对付她。

 “乐燃,你小皇叔说的极是,这么出色的男子怎么不带来给父皇瞧瞧?”难怪女儿动心,这般好容貌的男儿的确不多。

 赵乐燃本想慢慢将怨歌的事告诉父皇,以便有个缓冲时间。谁知道,赵竟却把事情全部抖开,像要把她的底全掀了似的。

 咬了咬粉的樱,她干脆坦白说了。“那是因为怨歌的身分有些特殊。”

 “哦?”宁宗看了看画里的人,问道:“他是江湖侠士?”看到女儿摇头,他又猜道:“商人?书生?富家子弟?莫非…他是金人!”

 赵乐燃仍是摇头,怕父皇听到怨歌的身分会受下了。尽管父皇疼她宠她,但也难免会在盛怒之下将这段姻缘拆散。

 赵竟开口道:“我来替怀安公主说吧!这个怨歌,可不光是江南小有名气的艺伎,还在杭州的挽月轩里连任了多年的花魁状元。仗著才艺与长相,以卖笑为生。公主,本王没有夸大事实吧?”

 她低下头不说话,死咬著嘴,直至咬出血来。

 “艺伎,男艺伎?”南宗声音不由得变大。“乐燃,朕要听你亲口说才信。”

 赵乐燃用力的点点头,咚的一声跪倒在宁宗面前。

 “这个…唉!”宁宗将画卷还给赵竟,刚才的惊神情已经变为忧心忡冲。“你、你怎么喜欢个艺伎…乐燃,容貌好的男子多的是,为何偏要选他?”

 赵竟扯出个嘲讽的笑容。“皇兄,那男子的城府可是深得很啊!怀安公主常居宫中,接触的异多为世家公子或贵族少爷,无知受骗是必然的。”

 宁宗耳于本来就软,赵竟在一边添油加醋,更弄得宁宗心如麻。“他干嘛要上乐燃,他不怕害了自己喜欢的人吗?”

 “俗话说戏子无情、‮子婊‬无义,他的花言巧语哪会有半点真心?更何况…”

 “够了…”赵乐燃从地上站起来,周身的气息像烈火一般焚烧,带著愤。

 她猛地抬起头来,圆亮的黑眸对上宁宗,咬破的嘴上滑下细小的血丝。

 “怨歌沦落风尘并非他个人所愿!多年来,他虽然名为艺伎,子却单纯善良。父皇,还记得您以前对乐燃说的话吗?你说‘清贫之人有德,宁愿饿死也不去偷盗;商贾之人有诚,宁愿蚀本也不去贪那黑心钱;为官之人有忠,宁愿殉国也不做叛国贼:为皇之人有爱,便会将天下百姓一视同仁’!怨歌也是您的子民、您的百姓,您为什么不能接受怨歌?他是个孤儿,生父被后母害死,他由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变成一个卖笑的风尘男子…这不是他的错…”

 赵竟的手掌轻轻的拍上赵乐燃的肩头“他若真是个好男儿,便不会在挽月轩一待便是好几年;他若是本纯良,便不会在杭州做出那么多招摇的事情;这种男子无德、无诚、无情、无爱,明知你是金枝玉叶还妄想染指,怀安公主,这样城府极深的男子会误国啊!是不是?皇兄?”他意有所指的望着宁宗。

 “你根本不了解怨歌,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讲他的坏话!”她狠狠的拍开他的手掌。“你凭什么信口开河,说怨歌是误国之人?”

 “乐燃,你小皇叔说的也有道理。”宁宗开始还左右为难,但在听了赵竟那一番话后,也对怨歌起了疑心。“从今起,你便不要出宫了。”

 赵乐燃望着向来疼爱自己的父皇,心里满是伤痛。“父皇,单凭他一面之词,你就否定了一切吗?”

 宁宗面有犹豫,可最后仍是回答:“父皇都是为你好。”

 她瘫倒在地,身子仿佛被干了所有的力气,窒息的气氛让她头晕目眩。

 宁宗看在眼里,心中也很难受。可是他害伯啊,害怕自己的女儿受伤,害怕她的名誉受损,更害怕那个叫怨歌的男子真会误国啊!

 赵竟站在那里冷笑着,看到皇兄已经躲回内室休息,便走到赵乐燃面前,用脚轻踢了两下她的腿。

 “赵乐燃,你斗不过本王的。”他两指一掐,笑得阴险。“我两指一掐,你跟他,全玩完。”

 怨歌…

 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下去,像断线的珍珠般滚下脸颊。她的心开始搐寒冷,不知如何面对这种窘境。

 他俯身在她耳边道:“无法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会很痛苦吧?怀安公主…”

 赵乐燃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思绪早已飘回杭州,飘到那个叫怨歌的男子身边。  M.i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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